作者：余創豪

不時有人問我這一個問題：「你為什麼不接受進化論？是不是因為你的宗教觀點令你拒絕科學。」我想強調，我接受同一品種在不同時段身體會發生變化，但我懷疑一個物種能否經過漫長歲月之後變成另一個物種。我相信，造物主可以使用任何手段來創造生命，但我懷疑生命是否可以在沒有任何指導下隨機進化。

病毒有生存意志嗎？

我不介意被人說服，但到目前為止，我幾乎看不到一個關於進化機制令人信服的說法。病毒的傳播和適應一直被引用為支持進化論和唯物主義世界觀的證據。例如，在美國國家科學基金會的支持下，美國加州大學柏克萊分校的古生物博物館建立了一個網站，以教育人們進化論。該網站撰文稱，要了解病毒，我們需要從他們的觀點看世界，這些病毒是通過自然選擇而活下來，並且成地繁殖，许多使人在感染過程中感到不適的病徵，其實是病毒在「適者生存」催逼下的反應，许多病原體在人體內面臨生態挑戰：人類宿主的免疫系統令本來美好的棲息地變成不適合病毒居住，你怎能令到你的後裔遷徙到更好的環境呢？你需要找一種方式來傳播自己，令病毒進入一個還未受感染的人體，方法之一是令宿主打噴嚏，這樣，當其他人類接近病者的時候，流感便可以通過口沫而傳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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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生物學家，我不敢說這基於進化論的解釋是錯誤的，在這裡我只想問一個問題：「病毒有生存意志嗎？」根據這理論，病毒似乎有一個頭腦，他意識到如果不採取任何措施，自己的生存便會受到威脅，因此，他試圖以不同的方式來傳播自身，然後讓「物競天擇」的力量保留病毒。可是，不用說，病毒不可能有自己的主見。有人可能會說，當網站作者要求讀者把自己代入病毒的觀點，他只是用擬人格的修辭法。但是，即使我們將文中的謂詞由「你」改為「它」，此文仍然沒有告訴我，為什麼病毒有這種傳播自身的傾向，還有它怎能找出令人打噴嚏這方法來延續自己。

丹尼爾‧丹尼特（Daniel Dennett）是一位堅決反對宗教的著名哲學家，在他的暢銷書《打破魔咒》（ Breaking the spell）裡面，他把宗教比作文化的寄生蟲，病毒通過令人打噴嚏而散佈，宗教亦利用類似的機制而傳播。我認為這比喻是為進化論幫倒忙，人類有思想，當基督徒傳福音時，他們有明確的目的：發展自己的教會和擴大神的國度。信仰的傳播需要一套設計好的傳教戰略，那麼，病毒的傳播又是否需要設計呢？有人可能會說，電腦病毒沒有思想，但它也可以有效地散播自己，快速地感染许多電腦。但電腦病毒的背後必有一個心靈：程序編寫員，毫無疑問，這程序編寫員必是一位智慧的設計師。

「斬草除根」的史前男人

下面的討論涉及關於性的內容，如果你讀了幾句而覺得不舒服，請不要繼續讀下去。傑西‧白令（Jesse Bering）是一位著名的心理學家，他以進化論來解釋人類的心理和行為，他亦鼓吹無神論。他寫了一本很有趣的書，題目為《為什麼陰莖的形狀會是這樣？》在書中他試圖以進化論去解釋人類的性行為。他提出這些問題：為什麼人類陰莖的頂端會比下面大一點？為什麼陰莖形狀好像鎚子？基於進化論，他提出了這個解釋：在遠古的時候，人類女性與许多男性交配，交配之後，精液會停留在女性的生殖器裡面，而女性可能因此懷孕。當下一個男性與這女性交配時，他不願意這女子生下別人的孩子，在自私的佔有慾驅使下，他要對上一個男人「斬草除根」，由於其陽具的頂端大，故此他可以用它來擠出上一名男子的精液。

這理論有幾個問題。首先，它假設了史前人類已經知道懷孕是精子和卵子結合的結果，因此，史前男人要找出一種方法，來阻止自己想佔有的女人領受他人的精子。但事實上，在十九世紀科學家才發現精卵結合的機制。其次，這理論意味著，人類具有達成某種目的之意志之後，我們便可以改變身體的結構，這當然不會發生，例如，我們希望飛翔，但這願望不會令人長出翅膀。有人可能會說，長出新器官或肢體較為困難，但白令所說只是改變現有器官的能。可是，縱使人們希望自己目光如炬，直到目前為止，我們還無法進化到具有禿鷹的目力。有人可能會說，陰莖形狀不是人們願望的結果，這是隨機突變產生了不同的陰莖形狀，而自然選擇的機制保留了適應生存的。但是，即使一個史前男人無法擠出另一個男人射入女性體內的精液，女方仍然可以懷孕產子，無論這孩子是屬於那一個男人，這不會影響人類整體的生存。

在他的書《打破魔咒》中，丹尼特不滿於一些宗教人士使用很多藉口來阻止對宗教的科學探究，他認為宗教必須開放出來去接受質疑。基於同樣道理，我亦覺得科學也應該開放自己去接受質疑。我這樣回答朋友：「我不是反科學，如果科學家能夠提供一個令人信服的解釋，我會很樂意聽。」

作者簡介

余創豪是美國 Arizona State University 教育心理學博士及哲學博士，現任 Azusa Pacific University 心理學系副教授和大學統計顧問，其研究範圍包括心理測量，跨文化比較，宗教心理學，量化分析之哲學基礎，先後發表了七十多篇學術論文和多本學術著作，如 Philosophical foundation of quantitative research methodology， Causal inferences and abductive reason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