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亞琴:從哈佛走向世界

2011 八月 8日, 星期一 9:38

作者:徐亞琴

鵝莓,斯威士史瓦濟蘭王國,牦牛毧,奶酪,香格里拉,雲南,蚊帳,瘧疾……這些看來似乎風馬牛不相及,就像一張巨型拼圖上的碎片鑲嵌在一起。這,正是我的哈佛歲月,如此豐富多彩,幅度廣闊,又充滿了挑戰。回顧走過的路,對一路引領、扶持,如此愛我的主滿心感恩……

基督信仰扎根

我出生在美國德拉瓦(Delaware)州,父母是來自台灣的留學生。他們到美國之前就已接受基督信仰並受洗。我自一歲半起在教會長大。對我們三個孩子來說,每週日早早跟著爸爸媽媽去教會上主日學,已經不僅僅是生活習慣,而是生活方式了。

父母言行一致,表裏如一地持守基督信仰,給我們三個孩子樹立了最好的榜樣。離家上大學後,很多在教會長大的孩子不再去教會,我卻完全沒有感到有那種「逃離」教會,享受「自由」的衝動。我所在的賓州大學附近有很好的教會,校園也有基督徒團契。我的三位好友都是基督徒,很容易就相互接納。從教會的「乖孩子」上大學後的高流失率看來,我沒有成為其中的一員,的確很幸運,這實在是神眷顧我,賜給我的特別恩典。

2004年大學畢業後,我在財富500強之一的一家管理咨詢公司上班。兩三年的工作,接觸了形形色色的人,學到很多業務知識,也感受到繼續深造的需要。2006年,我申請來到哈佛商學院攻讀MBA(企業管理)碩士學位,並同時在肯尼迪學院修MBA(公共管理)專業的碩士學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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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足常樂可貴

哈佛的學習非常緊張,但也充滿樂趣。商學院學生有機會去世界各地實習,參與發展中國家的扶貧項目。其實在開始哈佛的學習之前,我就有幸來到了祖國大陸高原之地——青海和雲南。

那次旅行,說起來很浪漫。我們的目的地,是世外桃源——香格里拉。之前,我們的實習小組在青海住了兩個星期,教當地牧民按照配方做奶酪,讓他們能在當地建立奶酪加工廠,開展自己的業務,增加收入。我們由三人組成,另外兩人分別來自台灣和香港。大家都能用自己的母語與牧民們溝通,覺得非常親切。

那時,尚未通行公路。一天,我們和當地政府工作人員一起,徒步探訪深山的牧民。一路叢山峻嶺,山青水秀,景觀奇特,風光極美,是人間仙境。但隨著海拔逐漸升高,我們的步履也越來越沉重。走了整整八、九個小時,才到達目的地:一所孤零零地座落在山坡上的小木屋。到了門口,我們三人上氣不接下氣,頭昏目眩,一片漆黑,幾乎垮掉。等高山反應稍稍過去,定下神來,才看清這個家庭的生活環境。

木板搭成的小屋內,住著一家四口,墻邊垛著供燒火用的木柴,幾袋麵粉,幾件衣服以及中央的火爐,就是他們的全部家當。沒水沒電,孩子無學可上,平日就跟父母一起放牧。在這裏,最怕生病,因為必須徒步下山,最近的醫院也要走上幾個小時。

生活如此簡樸艱苦,主人卻極其慷慨好客,孩子們也很有禮貌。他們拿出珍貴的茶葉和酥油為我們沖泡酥油茶。嚐起來,味道苦澀,但只要想想他們要花費多大氣力才能把食物運上山來,我們便覺得手中捧著的,是他們一顆純樸的心。

我們小口小口地啜飲著貴如春雨的熱茶,和牧民們共同分享。他們所吃的肉,奶,酥油以及所穿的皮衣,都來自牧放的牦牛。每到春天,牦牛長長的毛便會脫落。因為不知如何利用,通常都任其自行脫毛。初春的草地上,常常可以看見一團團牦牛毛追著風兒跑。研究發現,從這脫落的牦牛毛中,可以紡出細緻的牦牛毧,細軟程度能與克什米爾羊毛媲美,是製造披肩、毛毯、玩具、嬰兒衣物等貴重物品的好材料。

我們分發特製的梳子給牧民們。他們可以在秋天牦牛脫毛之前,把牦牛毧梳理下來,送到收購站,再運往工廠進行加工。比起偷獵份子捕殺藏羚羊獲取毛皮來,這樣採集到的牦牛毧是綠色產品,幾乎是廢物利用。當地政府和牧民們對這個項目非常感興趣,已經有牧民家庭從中受益了。

我生長在富裕舒適的美國,與心地單純、善良質樸的牧民們相處,卻毫無隔閡。實際上,我很享受這裏沒有電話,沒有電郵打擾的簡單生活,能夠集中精力工作。而且,我們也有機會聆聽林梢的風聲,欣賞高緯度大山裏的奇花異草。保羅說,有衣有食,就當知足。牧民們寫滿風霜的臉,和他們清貧艱苦卻依然愉快的生活,讓我真正知道了什麽是知足。

信心真諦理解

比起高原上藏族牧民們,非洲的窮人所面臨的挑戰則更為多樣。在哈佛的第一個夏季,我在非洲的斯威士史瓦濟蘭王國住了三個月,參與一項幫助當地農民種植鵝莓的計劃。鵝莓是一種在歐美頗受歡迎的小漿果,這裏的土地很適合種植。但鵝莓不是本地土生土長的作物,我的任務是為這項種植計劃籌集資金,幫助當地農民與鵝莓出口市場建立聯繫。這種經濟作物比當地原先廣泛種植甘蔗的收益要高得多。很多農民願意參與這個項目,並且已經看到收入開始增加。

斯威士史瓦濟蘭王國的面積大約與美國新澤西州相當,是個很小的國家,貧富差距卻極大。首都Mbabane的超市貨物比紐約的還要豐富,平整的公路從富人的豪華別墅區通向貧民的村莊。儘管人均GDP在非洲國家中算是相當高的,可是70%的人每天收入不足一美元。

和貧窮一樣讓人觸目驚心的,還有超高的艾滋病感染率。按官方的統計數字,受感染的比例為43%,實際的感染人數可能大大超過這個數字。因而,居民的平均預期壽命只有31歲,約有10%的人口為孤兒。在那裏的幾個月內,每天出門,我們看到的不是老人就是兒童,幾乎見不到中、青年人。大約有一半的家庭只剩下孩子,這也使得當地的成年勞動力嚴重短缺,特別是管理人才奇缺。

儘管我所屬的團隊不是宗教性質的,但奇妙的是我的基督徒身份讓我與當地居民的溝通變得很容易。非洲大陸是歐美宣教士很早就開發的宣教工場。他們的辛勤開拓,讓這片貧窮的黑色大地結出了佳美的果實。這裏的居民大都非常虔誠,每週日去教會敬拜。在公車上,我的黃色面孔引人注目,顯得非常特別。但一旦得知我是基督徒,居民們都非常高興,我也感到和他們的距離一下子拉近了。感謝主,在這遙遠的異邦,我仍有那麽多的弟兄姐妹。

由於貧窮與疾病,人們要更加仰賴神的供應,他們真正要像主禱文所說的那樣禱告:我們日用的飲食,今日賜給我們。他們的信心也在提醒我,無論在何種境況下,都不要忘記信靠神。

我還加入了另一個團隊TAMTAM(一起對抗瘧疾)去烏干達,致力於減少瘧疾的蔓延。主要任務是籌集資金,給當地人分發蚊帳,特別是瘧疾的易感人群:懷孕的婦女和五歲以下的孩童。夜間是傳播瘧疾的蚊蟲最肆虐的時間,蚊帳是防止瘧疾最有效、最直接的方法。我們把蚊帳分發地點建在當地診所,鼓勵婦女、兒童來做定期體檢,藉此機會普及衛生知識,收到很好的效果。在未來的年日裏,只要有機會,我還會再去,幫助提供當地居民所需,那將是我第四次去非洲了。

與眾不同例外

雖然,我參加的扶貧項目不是宗教性質的,但絕大多數項目負責人都是基督徒。團隊成員中,基督徒佔很大比例。我們和非基督徒隊友最大的不同,就是我們不僅僅關心如何完成工作,還每天都問自己,也彼此提醒:「我們所做的,對神的國度有怎樣的影響?」以及明白「我們為什麽要去做?」諸如此類的思考幫助我們定睛在團隊的遠景,有異於旁人,以實現更高一層的動機和目標。

參與扶貧工作,每日所見都是公共設施的嚴重不足,惡劣的衛生條件,被疾病折磨的人們,和對未來毫無盼望的兒童,更要天天與當地效率低下的官僚機構打交道,很容易讓人感到灰心、失望,甚至抑鬱、絕望。

然而,有了神,我們就有依靠,能時時從那活水的源頭、力量的泉源支取勇氣、智慧和能力來處理眼前的一系列問題。在那些日子裏,神親自安慰我,給我安全感,讓我知道神就在身邊,因為「我就常與你們同在,直到世界的末了」(太二十八20)。

做鹽發光見證

我所參與的扶貧項目遍及亞非大陸,需要經常背起行囊,離家遠赴萬水千山以外的異鄉。但我深切感受,作為基督徒,無論身處何方,都能被主所用,永遠不要低估自己在神手中的作用。我們是平凡的瓦器,卻是無價之寶。即使在美國的辦公室裏,我也覺得自己應該有能影響周圍人生命的使命感,就像在遙遠的香格里拉、斯威士史瓦濟蘭一樣。

在和背景不同、信仰各異的同事們相處時,我常會問自己:耶穌將如何幫助他們?我便會花時間與同事建立良好的關係,盡可能地給予相助,這在競爭激烈的大公司裏可是個「異類」。為此,也必然引起旁人的好奇,總想知道我是否抱有什麽動機?其實,這豈不正是神賜給我為祂做見證的極佳時機。(作者任職於管理顧問公司。在Cornerstone Church of Boston聚會。)

蒙允轉載自07/08月《使者》,阅讀請點擊PDF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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