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创豪 chonghoyu@gmail.com
基督徒经常引用《以赛亚书》,从而证明耶稣应验了旧约中关于弥赛亚的预言。但无神论者也喜欢引用这本书去破除基督教的"神话",针对《以赛亚书》,无神论者提出了两种批评的论点。首先,《以赛亚书》的用语非常含糊,因此新约作者用他们的想像力把旧约经文与耶稣联系起来,例如,塞登斯蒂克 (Bob Seidensticker)断言《以赛亚书》53章的受苦忠仆与耶稣并无相似之处,这个受苦的仆人应该是指以色列。《以赛亚书》的作者仅想传达以下信息:虽然以色列流亡巴比伦是因为受到神的惩罚,但是最终他们会重新恢复昔日的荣耀和国力。
另一个批评的论点是:犹太教和基督教不是独一无二的,因为很多圣经的内容都是借用自其他宗教,例如,马劳生‧艾伦 (Melloson Allen)写道:"你可能会相信圣经是写于某种历史真空下,各个作者只有被上帝默示,没有受过任何外在的影响。"艾伦指出,波斯拜火教的经典和《以赛亚书》之间有许多相似的地方,大有可能在巴比伦之掳期间,以色列人受到美索不达米亚文化的影响。
其实,第一个论点并不新鲜,长期以来,不接受耶稣是弥赛亚的犹太教学者一直在争辩说,《以赛亚书》53章描绘的受苦义仆是指以色列,而不是耶稣。很不幸地,以上的辩论被一个无形的框架限制著:圣经的经文必定只有一个意义,《以赛亚书》53章不是指以色列就是指耶稣,或者是指另一个人。
然而,为什么不可以两者皆对,甚至同一经文包含了多个内涵呢?释经家特伦特‧巴特勒(Trent Butler)坦言,基本上,要在《以赛亚书》53章里面找到一个明确的答案是不可能的,因为先知故意用神秘莫测的语言去写这本书,巴特勒不会坚持单一的含义,而是对不同的可能性抱开放态度,以赛亚可能将以色列国人格化;也有可能这受苦的忠仆是当时某个以色列的领袖;也许他是上帝在未来会派遣的人;我们也不能排除,以赛亚留下一幅神秘而开放的肖像,然后邀请我们把自己心中的形像代入图画中;甚至乎受苦的忠仆是所有上述图像的组合。
这并不是马后炮。事实上,在文学作品中多重象征意义是经常出现的,例如金庸的武侠经典《笑傲江湖》中有一个名叫东方不败的人物,从前许多人都认为东方不败象征毛泽东,因为在文革期间中国大陆有一首名叫《东方红》的歌,这首歌对毛泽东歌功颂德。几十年后,在多个访问的节目中,金庸再三解释说,其实东方不败并不是专指毛泽东一人,而是泛指历史上的专制君主和独裁者。换句话说,东方不败是一个开放的图像。
现在谈一谈第二个批评的论据,以基督教受过其他文化或宗教影响来否定基督教,这未免是攻击稻草人。没有严谨的基督教神学家、教会历史学家、释经家会说基督教出现在历史真空中,相反,不少圣经学者都承认以赛亚受过其他文化的影响,这包括了受苦义仆和代罪者的概念。例如,维克托‧马修(Victor Matthew)和约翰‧沃尔顿(John Walton)指出,古巴比伦每逢在秋田节都会举行受罪仪式,在仪式中,国王要在巴比伦神马杜克(Marduk )的像前受苦,他的皇家徽章和权杖会被拿走,之后,大祭司砸他的脸颊,国王跪在马杜克神像之前,宣布他是无辜的,简言之,他由一国之尊降卑而成受苦的义人。亚述帝国也记载了类似的仪式,当亚述人观察到如日蚀之类不吉利的征兆时,他们以为天谴将至,于是国王会找一个替身去代罪,去担当国人的忧患。这些都可能是《以赛亚书》53章中受苦仆人的原型,但这是否意味著圣经是不可信呢?
当然不是,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在历史真空下爆出来,在旧约时代犹太教与美索不达米亚的文明互相紧扣;在新约时代,基督教与罗马、希腊文化交织在一起;今天它还融合了欧洲和美国的文化。不幸的是,一些基督徒很害怕这种"文化污染",他们试图恢复"纯正"的基督教信仰。然而,如果我们要从基督教中删除其他文化元素,那么这可能就像剥洋葱皮一样,到最后什么也没有!
11.28.20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