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爸爸化身監獄司鐸

褪去黑道的狠勁 多了信仰的温柔
李健明牧師
(左圖)李健明牧師一家剛剛移民到美國與家人去旅行;(右圖)李牧師、師母與成長後的女兒。(圖:李健明牧師提供)

上世紀70年代行走江湖,吸毒、打劫、賣白粉無惡不作的李健明,年青時三度入獄、8次留案底。1975年信了耶穌後以29歲之齡入讀中一,其後更攻讀神學,結婚生女⋯⋯今天,人稱「天真牧師」的李健明在香港建道神學院取得教牧學博士學位,轉身成為監獄司鐸,出入監獄關懷和關顧鐵窗內的囚友。

教養是家庭的一大話題,人間險惡,危機無處不在。太坦白,怕嚇唬了他們;太保護,又怕培養出玻璃心和沒能力面對困境的人。曾經是江湖人物的李牧師深明黑白兩道,在教導兒女上是否會有一套獨特的方法呢?

李健明牧師
李健明牧師與女兒女婿全家福。(圖:李健明牧師提供)

記者:據你所知,「江湖人物」是怎樣教仔女的?

李:黑社會教仔靠打靠鬧,我見到他們教出來的仔女最後都叛變,有些還坐監。我自己有一個女兒現在三十多歲,三年前結了婚。她出生之前我已經信了耶穌,所以信仰提醒我要用基督的道理教導仔女。

記者:女兒知道你曾經是江湖人物嗎?

李:我女兒三歲半的時候,我們一家移民美國,當她大約讀五年級,懂事了,我就告訴她我的背景。女兒聽了之後很驚奇,然後回學校告訴同學:「我老豆是黑社會!」美國人崇拜英雄本色,同學們的反應是:「妳老豆好勁呀!」女兒也覺得我很有本事:「你這樣的地步都可以改變!」所以她不會因為有我這個父親而覺得自卑,反而感到驕傲。

記者:你過去黑社會的背景對女兒的認知和成長有什麼影響?

李:女兒知道父親曾經做過壞事,所以她知道做壞事是不好的,無論思想還是行為上,她都有很高的自省能力。此外,我在美國聯邦監獄擔任牧師十年,回來香港後再做懲教署牧師,出入監獄探望囚友,女兒也沒有歧視那些更新人士。

記者:你教導兒女會有一套獨特的方法嗎?

李:教導兒女,首先自己要行為正直,誠實、愛人、做人要有口齒。兒女看在眼裏,耳濡目染,影響力是大於言教。我從不隱瞞自己過去的身份,所以女兒從小到大縱使做錯事也不隱瞞,這就是做好父親誠實的榜樣。

我從來不講大話;大話就是大話,沒有「善意的大話」。説謊者之父是誰?是魔鬼。耶穌從來沒有欺騙我們,為什麼我們要跟魔鬼不學耶穌?

所以做人最重要是有口齒,我平時講什麼、做什麼,女兒心中有數的;她也很講口齒,我很信任她,給她很大自由度,她去夜街自動自覺準時回家,不會講大話對我隱瞞。

教導兒女最重要是建立他們有良好的生命狀態,這是很重要的,無論信不信耶穌都不要害人,兒女會跟著你行的。

記者:你認為基督徒父母必須做的「一件事」是什麼?

李:我建議家長一定要帶子女去教會主日學。中國人有句話説得很好:「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把孩子放在哪裡,他就會受到那裡的影響。我看到教會裡有些孩子雖然很頑皮,但經過教導後都變得很聽話,喜歡讀書。我和師母自小帶女兒上主日學,她很喜歡去。

記者:你認為怎樣才是一個稱職的爸爸?

李:這可以分為兩類人,第一類是基督徒,第二類是非基督徒。

對於基督徒來説,如只顧帶子女去教會、催促他們讀聖經是「有神性、無人性」。「神聖」是你帶子女去教會,「人性」是你需要給他們做好榜樣。要做一個稱職的父親,便要看基督的生平,其中有很多身教和言教。我們有基督的樣式,子女就會有基督的樣式,這就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道理。

我女兒在教會裡,從三歲到八十歲的人都喜歡她,為什麼?因為她看到我這個牧師,從三歲到八十歲的人都去愛。所以稱職不是怎樣教,是你的生命怎麼樣。

又例如,我和師母也會鬧交,但我們有一個默契,就是要有一個「閉嘴」的時刻。父母鬧交無需隱瞞,我就是要讓女兒看到一個真實的家庭樣子,這樣她待人處事坦蕩真誠,不會掩飾自己。

總之,基督愛人,你就去愛人;基督教導人、責備人、怎樣處理事情,你就跟著去做。神教我們怎樣教兒女,就算將來出了問題你亦已盡了責任。我也是這樣去輔導牧者的。

(記者:那麼非基督徒呢?)

李:非基督徒可以看看聖經,讀以弗所書6章4節:「作父親的,不要惹兒女的氣。」父親與孩子之間著重的是關係,孩子喜歡打機,你就同他「講數」,為他分配時間,打完機後用四小時讀書。另外,經文説「要照著主的教訓和警戒養育他們」,就是帶他們去教會,用信仰來改造他們。

記者:你對在囚的爸爸有什麼心聲説?他們的子女現況如何?

李:我探訪的時候,告訴他們要信耶穌——我就係人版!他們都會聽我講的。

他們的子女都很生性的,弘匯慈善基金幫助了兩個家庭的孩子,其中一個是印尼人,另一個是馬來西亞人。我們帶他們的兒女去教會,教會的姊妹幫他們補習。其中一個女孩子學習鋼琴還出來表演,一班家長都來了參觀,我也帶這些家長們去教會。

作為基督徒父親的我,希望將生命延伸出去!

李健明牧師
李健明牧師(後排右一)在監獄講道。(圖:李健明牧師提供)


記者後記:

「江湖大佬」變身「天真牧師」,李健明的父親哲學,沒有黑道的狠勁,卻多了信仰的温柔。他從不避談自己的過去,這正是最真實的教材——「行事誠實正直」。他的女兒不曾因父親的江湖背景自卑,反而為他的改變驕傲,這或許就是最動人的「父女情義」。

李建明牧師
李健明牧師講道。(圖:李健明牧師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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