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9日晚,中國神學研究院舉行「時代中的勇者──《王明道日記》出版發佈會」的公開講座。此次講座以「從《王明道日記》看北京基督徒會堂的信仰形態」為主題,邀請建道神學院基督教與中國文化研究中心副主任兼任助理教授倪步曉博士擔任主講人、中國神學研究院中國文化研究中心主任宋軍博士,及德慧文化圖書創辦人陳培德牧師進行回應與分享,該院助理教授(神學科)陳曉琪博士主持了本次活動。
倪步曉博士指出,以往對王明道的瞭解主要源於其自傳及其妻子景文的回憶錄。而此次講座則基於王明道日記原稿,力求展現一個更真實、更立體的王明道。這批珍貴的日記橫跨四十年(1915-1955),忠實記錄了王明道的心路歷程,同時也見證了上帝在中國現代史上的作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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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歷經滄桑,這些手稿至今得以完整保存。由於並非為出版而作,日記中保留了大量未經修飾的個人思考、信仰歷程乃至私密內容,為學術研究提供了極其珍貴的第一手史料。
講座詳細回顧了王明道的生平:幼年喪父的經歷如何塑造其性格;青年時期如何受慕安德烈影響而重生,以及受使徒信心會早期傳教士的影響;如何創辦《靈食季刊》雜誌;如何建立和牧養北京基督徒會堂,從家庭查經班到史家胡同42號的正式落成,以及如何在建堂後減少外出講道,專注於牧養信徒;最終如何在1955年被捕入獄。倪博士將王明道置於時代洪流之中,展現其信仰的堅守、掙扎和妥協。
倪博士稱王明道的思想為「還原主義」。王明道認為教會應回歸初期教會形態。在教義層面,王明道主張回歸初期教會的純正形態,對傳統教會教義持謹慎態度。他不僅嚴格遵循浸禮制度,更對包括三位一體在內的核心教義提出基於聖經文本的獨特見解,認為應當回歸到聖經本身的表述,因此更傾向於神格獨一論的立場。
教會管理上,王明道堅持自主、自辦、自養,保持獨立性,但也因此面臨更多經濟和政治壓力。他認為長期固定的講道才是教會復興之道,因此很少邀請其他講員,甚至像楊紹唐、陳崇桂這樣的知名傳道人路過他的教會,也未獲得講道機會。財務上,他在教會中設有兩個奉獻箱,分別用於教會日常運作和傳道人薪水,王明道本人也參與奉獻,並詳細記錄在日記中。此外由於對唱詩班成員的「表演」和「找對象」嫌疑的擔憂,王明道取消了唱詩班,僅保留領唱。
講座也澄清了一些誤解。例如,儘管王明道強調教會獨立,但他並非與西方差會完全隔絕,日記中記載了他與基要派西教士的密切交往,甚至應邀前往蘭州、臨夏等地為宣道會講道,並獲得高度評價。此外,王明道也並非完全不參與社會服務,日記中記錄了教會的濟貧、捐款等活動;只是他更注重基督徒的道德提升,將此視為對社會穩定的貢獻。
關於王明道與政治的關係,倪博士指出,王明道並非不愛國,他曾拒絕南下,選擇留在大陸,新中國成立初期,他積極配合政府登記教會,對新政府和社會秩序充滿希望。但他拒絕加入帶有政治色彩的「華北基督徒聯合促進會」和「三自愛國運動」,因為他堅持信仰獨立,不願政治干預教會。他認為教會應「以不變應萬變」,專注於信仰本身。這種立場最終導致了他在1955年的被捕,日記中也記錄了他被捕前夕的恐懼和不安。
倪步曉:當代中國基督教複雜處境的縮影
宋軍:真實地記錄了一個人在時代洪流中的掙扎和選擇
倪博士認為,王明道的日記不僅是其個人信仰歷程的記錄,更是那個時代中國基督教複雜處境的縮影。他的堅定信仰和不妥協精神,至今仍激勵著許多信徒。講座最後,倪博士預告了即將出版的《王明道信仰的光輝》和《王明道最後的掙扎》,並鼓勵聽眾閱讀王明道日記,深入瞭解這位信仰巨人的內心世界。
宋軍博士在回應環節補充道,王明道日記的價值在於它真實地記錄了一個人在時代洪流中的掙扎和選擇。他並非一個完美的勇者,而是一個內心充滿矛盾和恐懼的普通人。正是這種真實性,使得他的日記成為後世研究的寶貴資料。他認為王明道的故事提醒我們,每個人都有可能成為「時代的勇者」,關鍵在於如何在困境中堅持信仰,並從中汲取力量。他強調,研究歷史人物,要關注他們的內心世界,瞭解他們所處的時代背景和個人經歷,才能更好地理解他們的選擇和行為。
對信仰的堅持和不妥協 對中國家庭教會影響深遠
在觀眾提問環節,有觀眾詢問王明道之於當代中國家庭教會的意義。倪博士認為,王明道對信仰的堅持和不妥協的精神,對中國家庭教會產生了深遠的影響,成為重要的精神資源。他指出,50年代的政治環境塑造了王明道作為屬靈偉人的形象,而這種形象的形成,也與當時許多人對信仰的堅持和對道德風骨的渴望有關。宋軍博士補充說,王明道的價值在於他提供了一種「另類的選擇」,這與納粹時期德國抵抗教會的意義相似,即在壓制性的環境中,活出另一種信仰的樣式,這對於今天的教會仍具有重要的啟示意義。
最後,《日記》出版方、德慧文化圖書的陳培德牧師分享了出版背後的故事。他回憶了與宋軍博士最初的討論並選擇以掃描方式複刻日記原貌的考量。他表示,整個出版過程歷時四年,工作量巨大,最終得以將四千餘頁的日記完整呈現,實屬不易。他感謝所有參與者的付出,並強調此次出版讓讀者有機會直接接觸王明道的日記,從而更深入地理解這位重要的歷史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