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陳德修牧師 波士頓華人佈道會中文部牧師
日前出席譚天鈞醫生的安息禮拜,感受良多,不捨之情,難以平復。譚醫生1923年出生於江西省永新縣。在四兄弟姊妹中排行第二。根據她弟妹的回憶,譚醫生自小聰明、決斷、獨立和勇敢,讀書成績優異,所以考進了湖南湘雅醫學院,於1947年畢業後,在南京中央醫院實習。在那個時代,一個女孩子可以做到醫生,已經是了不起的事,但她的鬥志,驅動她在1948年到美國費城兒童醫院攻讀血液科研究課程,1952年結業後加盟舉世聞名的斯隆凱特林癌症醫院,(Memorial Sloan Kettering Cancer Center),一直到1998年退休為止。
在安息禮拜中,她的舊同事、該院現時的兒童癌症科主任O’Reilly醫生見証說,不但在中國,就是在美國,1950年代做醫生的女性不多,女醫生同時又是傑出研究員的更是鳳毛麟角,但身材細小的譚醫生,卻在全美首屈一指的癌症科醫院中都做得很出色。
在1970年代,當O’Reilly還是實習醫生時,醫學界普遍認為,兒童一旦患上癌症,便極難痊癒,而且很少藥物可以使用。但譚醫生率先研究兒童抗癌藥,並突破傳統觀念,嘗試將成人藥物混合用於兒童身上,以致當時無法應付的各類血癌,得到抑制和治療,救活了無數當代的兒童。
1953年,老布希總統四歲的女兒患上血癌,當時仍在德州從商的老布希把她送到斯隆凱特林醫院,成為譚醫生的病人,其時只有30歲的譚醫生活出了醫者父母心的榜樣,竭力搶救,雖然最後無效,但其醫德和品格贏得了布希夫婦的友情。在她安息禮拜上,老布希特別致送一封悼念信,表揚她的醫生風範和對布希家的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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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醫生本來出身於佛教家庭,但在醫學院上解剖課時,看到人體構造複雜,已開始感到有設計者的存在。後來日本侵華,她要隨校撤退後方,與家人分散,生活拮据,曾要賣血來維持學業,但學院中基督徒團契的歌聲,吸引她走進神的大家庭,從此她便永不回頭成為一個熱心的基督徒。在紐約行醫時,多次任中國基督徒團契團長,特別關懷孤獨的留學生,將他們引到耶穌基督面前。
1959年,譚醫生與比她大8歲的许牧世弟兄(後來被按立為長老)結婚;婚後许長老為要在遠東開展基督教文字工作,所以二人有一段時間分居兩地,但他們之間情深似海,一起渡過42年的歲月,分工合作,在不同崗位事奉神,直到2002年,神將许長老接回天家,才不得不暫時分別。
1988年,葛培理牧師夫婦訪問中國,邀請譚醫生作隨團醫生,许長老當翻譯員;當訪問團登上長城的時候,譚醫生聚集了當地的小朋友,教他們唱「耶穌愛我」,相片中看到她和孩子們都笑容滿面,福音照亮了象徵封閉的長城。其實譚醫生自信主以後,就喜歡唱聖詩;她的同事說每年聖誕,她就大展歌喉,是醫院中「唯一懂得唱所有聖誕詩的醫生」。
三年前,我到她參加的教會講道,聽到她在練詩,說是團契要唱的歌曲;那是首難度很高的華人創作聖詩,但她以82高齡,唱得絲絲入扣,動聽準確,叫我十分佩服。但叫我更加佩服的,是她的品格和待人態度。1998年,譚醫生正式從醫院退休;她的女兒與丈夫定居波士頓,希望父母都搬到這裏居住,並告訴他們「波士頓是美國最好的城市」,於是他們便離開住了半個世紀的紐約來到Brookline定居,並開始參加紐英倫中華基督教會的聚會和事奉,我就是在這個時候認識她的。
譚醫生雖然是國際知名的癌症專家,但是她待人謙恭有禮,連我這個後輩,她仍以牧者相待,邀請我到她的家,不恥下問想瞭解本區華人教會情況和傳福音的機會。她在许長老去世後,健康日差,由用一枝拐杖到用兩枝拐杖走路,沒有人專車接送,已不能到教會聚會,但有一次我在她教會講道時見到她,她告訴我,知道客人講員來分享資訊,便請求弟兄姊妹送她到教會來;崇拜之後,走過來對我多方問候關心,又講起教會的事,說是要請教,使我十分感動和慚聭,原來譚醫生不單對我如此,對新移民和平民大眾也是熱情對待;每當有人向她詢問癌症資料,她都細心解答,如親人生病一般;這樣以禮待人的醫生,實屬少見。
自1982年紐約角聲佈道團成立之始,譚醫生便答允擔任董事,並且經常去當義工,由贈醫至雜務都做,只要有機會傳福音,都義不容辭,她流利的粵語,就是在華埠服務時學回來的。在退休之後,她雖長居波士頓,但仍每月一次,回到紐約為病人義診,直至體力不繼,才不得不放下。然而,她仍以電話問候看過的病人。在她身邊,常帶著一本記事簿,將教會來賓和義診病人的名字記下,為他們代禱。我在安息禮拜進行時,心中不住祈求神:願你興起更多像譚醫生的人來服務社區,服務群眾。
註:譚天鈞醫生的夫婿许牧世教授,為近代基督教文字菁英,是《聖經‧現代中文譯本》的譯者,文學著作甚豐,並是臺灣《基督教論壇報》的創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