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短短廿年之間帶領香港中國基督教播道會恩福堂創下從120人至一萬人的增長傳奇的蘇穎智牧師，上月初應山景城主恩基督教會的特別邀請主領了一場「教會牧養」專題講座，與灣區教牧同工分享經驗及心得。

講座上半場，蘇牧師先講解了健康教會裡面牧師與同工的角色與互動，以及其他八項特質（上篇：蘇穎智牧師灣區分享教會牧養心得）。蘇牧師指出，一個教會能夠健康發展其中關鍵的原因是有一位合神心意的屬靈領袖的帶領。每個教會都需要一位領袖，沒有領袖的教會就好像船沒有舵一樣，摆來摆去不知道往哪裡走。而所謂的「領袖」，必須要有跟隨者，因此傳道人不一定是一位領袖，除非他能夠帶領會眾，而會眾也願意跟隨他。講座下半場，蘇牧師集中分享屬靈領袖必須具備的素質。

一、 清晰的異象

蘇牧師指，一位領袖必須要有異象，唯有通過異象才可以讓其他人看到未來的目標是怎樣的。第二，一位領袖也必須具備技巧和恩賜把異象很清晰地表達出來。第三，也是蘇牧師認為最重要的一點是，一位領袖必須要以身作則才可以有效地帶領弟兄姊妹。

蘇牧師在此分享到自己的教會恩福堂建堂的艱辛路。教會從120人增加現時的一萬人，期間教會搬遷達到七次，蘇牧師坦言「每次搬家都是一個挑戰」，因為每次總會有人反對。蘇牧師最後是怎樣讓大家心服口服地去搬家的呢？蘇牧師說「自己先要下水」，意思是他自己先行動為建堂而犧牲。蘇牧師說過去好幾次說到建堂的時候，同工和執事就對他說「如果我們建堂的話，牧師你就沒有薪水了，因為每個月的按揭已經把我們所有奉獻用光」。可是，蘇牧師卻不因此而退縮，更加站穩自己的立場說「不用擔心，我寧願不拿工資也不想看到在教會外面排隊的人進不來，失去了得救的機會。我們要憑信心，仰賴神自己的供應」。後來，一些反對建堂的人，看到連牧師也甘心樂意的「下水」，他們也不再反對建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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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異象，異象的定義是什麼呢？蘇牧師舉出一個有名的人George Warner說過，異象是一幅很清楚地看到神要在未來做什麼的圖畫，由神展示給神所揀選的人、一個對神、對環境和對自己都有準確的了解的僕人領袖。一個有異象的人也需要有三個東西，第一是對過去有鳥瞰（hindsight）和準確的了解，第二是對現在處境清楚的洞悉，第三是對將來有準確的預測（foresight），這些都是只能通過信心和經歷才可以把握得到的。

然而蘇牧師提醒作為領袖的，要小心辨別個人的野心和對神的國度的野心，免得自己陷入試探，又令別人跌倒。以建堂的例子為例，如果建堂是為了「建立一間全世界最大最漂亮的地標教會，別人來到就想在這裡照婚紗照的教會」，這個目標只是一個建築物。有建堂經驗的蘇牧師指出，建築物本身是死的，它只是一個工具，而這個工具則必須要「跟整本聖經的原則吻合、要跟大使命吻合、要跟聖經的優先順序和價值觀吻合、也要跟人的實際需要吻合，要高舉神不要高舉人」。

恩福堂增長之快，曾經使教會一度陷入門外大排長龍，人進不去的場景。雖然看現實的教會經濟情況是不可能的，但蘇牧師仍堅持提出建堂的需要，不會因為沒有錢而不去興旺福音，「如果有人來聽福音，然後你說，我們沒有位置了，你去別的地方吧，這樣合乎聖經嗎？你能叫他去別的地方去嗎？你跟他說，等下一堂吧，下一堂要等一個半小時。又晚來了，那怎麼辦呢？我們的會眾都知道，他們曾經都因為沒有位置坐所以趕走了很多人，所以我們必須給空間讓人能夠聽到福音成長，這個是最要緊的事情」。

另一方面，蘇牧師也囑咐教會在金錢使用上面要格外謹慎。如今的恩福堂看上去美輪美奐，蘇牧師說自己在教會盖好之後曾埋怨過「盖得太漂亮」了，但經過建堂委員的解釋之後才令他鬆了一口氣。原來佔地19萬平方尺的恩福堂一共用了兩億多港幣，平均每平方尺即等於是200美金左右，這個價錢更已包括買地、建築、裝修、家具、電腦、鋼琴、音響等配置；對比香港公共房屋每一平方尺也只不過是這樣的價錢卻不含任何配置，恩福堂建堂的支出實在是非常划算。蘇牧師不但自己感到滿意，也跟弟兄姊妹分享，讓他們更加積極地去奉獻。

蘇牧師再次強調，一位屬神的僕人領袖要具備的條件。首先，他必須要與神有密切的關係；第二，他必須是MVP的人。M是Mission （使命），V是Vision（異象），P是Passion（熱情）。

二、 有效地傳達異象

上面說到一位領袖必須要有清晰的異象，並且要具備技巧和恩賜把異象很清晰地表達出來。在這方面，蘇牧師提出幾個要點。第一、傳達異象的時候不要誇大，要按照事實陳述。第二、引導會眾時不要用手法來恐嚇或者操控別人（比如說：如果你們不建堂的話我就不幹了），因為用這樣的方法只會毀壞會眾心目中對你的尊重。第三、不要期望一堂的講道和一次的分享就能說服別人相信和跟從你。

蘇牧師也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則：絕對不能用講壇去罵人和批評人。他說，「負面的事情應該要面對面跟當事人講，而不能拿到講壇上去講。你一說出來的一定要是正面的事情，你欣賞人，否則你私下跟當時人講。如果你有私下也不能跟當事人正面講的東西，就不能跟任何人講。」

牧師無論是與執事同工們一起配搭、或者帶領會眾一起行動的時候，並不一定是很順利，意見分歧、部分人不願意順服的情況很常見。蘇牧師指出，一位出色的領袖在這個時候「要信任聖靈會引導會眾和別人去作出改變，不需要勉強」，並且把一切在禱告中交托。他說，「如果我們想要教會參與，你分享之後，讓大家一起禱告，大家禱告之後，如果這個是出於神的話，神會引導他們的。如果他們不肯作出這個決定的話，那就是說未到時候，不是出於神的。你就要放下來。」

接著，蘇牧師以恩福堂過去建堂時遇到執事和同工反對的相關實例來說明。教會最初借用方方幼稚園場地聚會時只有100多人，蘇牧師帶領一年之後變成了200多人，兩年就增長到300多人。方方幼稚園的場地本來只能容納最多150人，而且大家都是坐兒童的小椅子做禮拜。當主日禮拜參加人數越來越多的時候，崇拜由一堂變兩堂、兩堂變三堂，但是還是有人要擠到街道上去，聽不到也看不到，有新人來也只能把他們趕走了。蘇牧師不忍看到這樣的情況，就提出了建堂的要求，卻得不到執事們的支持。執事們的理由是，每月教會的奉獻只有10萬元，如果建堂做按揭的話，就會把10萬全都用光，到時候就不能給牧師發薪水了。蘇牧師當時對他們說，願意暫時不拿工資，到足夠的時候才拿吧。蘇牧師讓大家投票決定，結果不夠三分之二通過。蘇牧師坦言，當時心裡真的很生氣，連自己也說了不要薪水，只是其他人不肯去，難道就要眼巴巴看著人沒有機會聽福音嗎？然後，神在蘇牧師禱告中責備他說，「一點點困難，你就要放棄嗎？他們不到這個地步，你為什麼不花點耐心帶領他們去到那個地步呢？」後來，蘇牧師跟那些與他有同樣看見的執事們一起禱告，一個多月之後，神就用了祂的方法讓執事會通過建堂。

蘇牧師憶述，當時是8月份的大熱天，方方幼稚園的禮堂很矮，卻有四台冷氣機。連續兩個聚會，有兩個孕婦、兩個老人暈倒了，幸好教會裏面的醫生及時治理他們。後來一位醫生給蘇牧師一張紙條說，「蘇牧師，可能空調氧氣不夠，現無大礙，但是以後需要注意不能太多人在禮堂禮拜。」蘇牧師就把這張紙條在執事會提出，又叫那位醫生過來，可是執事會仍然意見多多。比如限制禮拜人數為150人，這樣的話等於要把一半人趕走，但這並不合乎神的心意。讓蘇牧師很感恩的是，那位醫生說「我看你們真的需要建堂啊」，結果那次執事會全票通過了建堂。

蘇牧師指出，一位出色的屬靈領袖可以容许反對的意見，但是也要學習P2的課，第一是禱告（Prayer），第二是忍耐（Patience）。就如上面蘇牧師分享過的，忍耐禱告的結果是，當會眾也看到同樣需要的時候，全教會就可以同心合意地前行。

三、 實行異象、知人善用

蘇牧師接著講到了異象實行的方式。他指出，「我們要追求不斷的被聖靈引導和充滿。神沒有說是絕對的事情，千萬不要把它絕對化；神說是絕對的東西，就千萬不要把它打折扣」。

要把事工有效地實行出來，其中一個很重要的因素是知人善用。蘇牧師分享了他個人經驗中所得到的一個原則——必須要根據不同人的恩賜把他們安排在相應的位置上面，因為「如果你把垃圾放對了位置，垃圾就變成資源了；但如果你把資源放錯了位置，資源也變成垃圾了，所以在乎你怎麼摆的」。

蘇牧師說，把不合適的人放在錯誤的位置上（Putting the wrong person at the wrong place）帶來的結果是退步（regression）；把不合適的人放在正確的位置上（Putting the wrong person at a right place）帶來的是挫折感（frustration）；把合適的人放在錯誤的位置上（Putting a right person at a wrong place）帶來的結果是迷惑（confusion），這個人遲早會跑掉的；只有把合適的人放在正確的位置上（Putting the right person at the right place）才會帶來進步（progression）；那麼將很多合適的人放在很多正確的位置上，帶來的結果就是增長（multiplication）。

蘇牧師認為，今天很多教會不能增長就是因為用錯了人或是把人放錯了位置了。他亦坦言，這也是他不斷在學習的一件事情。

第二，蘇牧師提醒牧者領袖們，在用人的時候要完全信任他們，而且要多多肯定他們。一見面出口的不能總是批評的話，應該要常常表示欣賞他們的付出和才幹，並把感謝歸給主。蘇牧師自己就常常教導弟兄姊妹，來到教會的第一件事情是要欣賞那些負責招待的義工們。在恩福堂，崇拜開始之前會有義工拿著一個很大的牌子，上面有一個電話和大交叉，提醒大家關機。夏天的時候，有的姊妹會拿著帔肩，凡見到有人穿得比較暴露一點的，就給他們穿上。蘇牧師公開要求弟兄姊妹們給掌聲這些招待義工，其實他們所做的只是一些沒有人喜歡做的雜活，但是他們卻樂意去做、冒險地去做，這都是因為他們愛弟兄姊妹的緣故，以至一少數人的問題不會影響到其他人做禮拜。蘇牧師說，自從他這樣公開欣賞這些義工之後，就有一位義工來跟他說，自己本來已經不想幹了，但是因為牧師在台上所說的話，即使是以後給人罵他也要堅持做下去的。

蘇牧師呼籲牧者們要常常為弟兄姊妹來感恩，並且要知道怎麼鼓勵他們、欣賞他們。他憑經驗見證說，「我們多點欣賞的時候，我發現弟兄姊妹其實不會因服事勞累的。辛是辛，但是不是苦的、是樂的，越做越高興。」蘇牧師更指出，在今天的教會裡面burn-out（累壞）的人很少，反而是rust-out（銹壞）的人很多，而這是通過彼此欣賞能夠避免的危機。

四、 設立有效的門徒成長培訓

蘇牧師分享在恩福堂所使用的一套門徒成長路，這是為了有效地建立弟兄姊妹的信仰和裝備他們去傳福音而做的，其中分為四個階段。第一、是針對剛剛來到教會的弟兄姊妹的，他們叫做「慕道友」或是「初信者」，他們會參加福音性的查經和與護教學有關的課程。第二、是「扎根期」，幫助已經完成福音性查經的慕道友來進行價值觀的重整。

「為什麼要做價值觀重整呢？大部分教會找不到人事奉，大部分的信徒信了之後好像跟不信的沒有分別，大部分的信徒信的一套、做的一套，原因在哪裡呢？換湯不換藥。」蘇牧師指出「價值觀重整」的關鍵性時說，「我們還是在用原來的價值觀和人生觀，原來的自我形象，原來的原生家庭的形象，原來的工作觀、婚姻觀、死亡觀。正是因為這樣的緣故，痛就苦，殘就廢了。」

聖經所教導我們的生活方式，正如耶穌所說的「天國近了，你們應當悔改」，「悔改」原文的意思是change of mind，即「心意更新變化」。蘇牧師說，我們的事奉要從裏面開始的，如果裏面不開始，外面也做不了，因此價值觀一定要重整。在幫助慕道友進行價值觀的重整的同時，慕道友通過小組團契生活來過新生命、新生活。當肢體們通過價值觀重整的內容來彼此勉勵的時候，他們之間就會建立起一個很強的支持系統。另外，主日學方面亦會安排不同的成長課程如新約概覽，舊約概覽等來幫助慕道友扎根信仰。

第三階段是「成長和服事期」。教會的每一個服事部門會為肢體們提供多種不同的訓練班。蘇牧師亦深信，生命的建立一定要依靠小組團契的，而團契是以查經為主，以肢體相交為副。為了裝備肢體們隨時去傳福音，恩福堂每位弟兄姊妹都會接受三元福音倍進佈道法，另外亦有「成長八課」的訓練。

第四階段則是「成熟期」，也就是訓練小組長、副組長、執事、長老的時候。在恩福堂，信徒信了三年之後，教會就會鼓勵他們開始接受神學院的培訓，教會裡面也開了神學院。蘇牧師說，組長訓練部是技巧的訓練，神學院的訓練是一個聖經和神學的訓練裝備，教會的事奉是一個實戰的訓練，教會在這三個部分都需要有平衡的發展。

蘇牧師又特別指出，神學院和教會必須互相配合地去做，才可以訓練出有效的神國度的工人。神學院需要做一些量體裁衣的課來滿足教會的需要，教會也可以給神學院一些意見，令神學院更加了解前線的需要。

對於領袖訓練，蘇牧師形容是好像「堆沙堆」一樣的，越要堆得高，底層就越要堆得寬。那是什麼意思呢？教會要不斷培訓十夫長，在十夫長裡面再訓練白夫長，然後再訓練千夫長，一層一層就這樣建立起來了。蘇牧師笑言，十夫長下面有夫，所以每一個「夫」（丈夫）回家也要好好帶領自己的家人。

「全民皆兵」無疑是每一位牧會的傳道人的理想。蘇牧師說，小組團契的模式絕對有助實踐這個目標，通過小組，每個人都有份參與服事，慢慢就能夠動員更多人來服事教會。可是，蘇牧師亦提醒領袖們，建立小組時有需要留意的地方。首先，切勿過分側重靈恩；第二，必須要有深入的查經，否則肢體不能徹底地扎穩信仰的根基，以後也很難培養新的小組長；第三，小組不只是小組，是屬於教會的一部分。如果小組建立之後，肢體不以教會為中心，完全不管教會的需要的話，帶來的結果就是四分五裂。因此，蘇牧師介紹在恩福堂，教會設立團契，團契下再分小組，另一方面小組是以查經為主的，肢體也在此建立深入的關係。蘇牧師坦言，恩福堂現在也繼續在尋求神的心意，希望能夠有更新和突破。

最後，蘇牧師以個人的座右銘「為自己無所求，為恩主無所留，為天國求所有」來祝福和勉勵灣區的眾牧者同工們，寄望無論大家所做的事奉如何，也將榮耀歸給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