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會與世界的「第三度空間」——Amenpapa時裝店創辦人分享心得

你今天專程搭車到了尖沙咀，想添些新裝，慰勞一下為工作拚搏的自己。到了熟悉的廣東道，信步走進了新港中心。隨意走過琳琅滿目的店鋪。到處的時裝店看來又熟悉又陌生，雙手撥過上百件衣飾，件件都有點新意，卻又千篇一律，心大心細，還是未能決定買什麼。

你忽然注意到一家似乎未見過的店舖，可能是一家新的時裝店。櫥窗有個看來造型「潮爆」的耶穌圖像，似乎「有啲嘢」，不妨入內看看吧。進到店裡，看了看四圍的格局，赫然看到一張長長的木枱放置在當眼處，他們稱之為「最後晚歺桌」，上面摆滿12套寫著耶穌十二門徒名字的歺具，以及七彩繽紛的小玩意，令人興致盎然。兩旁還放了椅子，正好讓行行兩腿發痠的客人歇歇腳。

「一切都不是偶然」的購物體驗

望著望著，眼神正好與站在一旁、微笑靜待的店員碰個正著。四目交投下，店員走過來，奉上shop card，告訴你：「我是Rita，今日9月26日11點半，我想跟你說你的出現不是巧合，所有的事神都會有安排。請隨便看看吧。」

雖然「你的出現不是巧合」的熱情開場白令你措手不及，臉上有點不好意思，心裡還是一暖。於是你點點頭，接過shop card。那一瞬間，你看到她的衣領側別著 “story teller”布製泡泡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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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眼望過去，赫然發現衣架上有一對動呀動的「眼睛」看著你。你開始隨意用手撥一下身旁的衣服。你拿起一件衣服挺時髦的外套時，story teller介紹說：「這件衣服寫的是『不可含怒到日落』」再隨手拿起一件：「這件衫上的圖案是挪亞方舟裡的動物，靈感是出自於《聖經》的。」

挪亞方舟﹖就是帶著一對一對動物逃難的故事。你一個個辨出外套上的動物：果然有獅子、大象、飛鳥等等……你又注意看一下，發現每件衣服都有一些信仰相關的圖案，有的你稍為能辨認出來，原來是關於世界末日、或是代表愛的心型圖案，更多是有一些簡單的《聖經》經文，或直接寫上「I LOVE GOD」、「AMEN」、「LOVE」、「PEACE」、「PATIENCE」等字眼的設計。你心想：穿著這些字句在街上走的話，說不定能這充滿戾氣的城巿添上一些平安呢！

於是你試了幾件自己喜愛的字句的衣服，又選了那件印有挪亞方舟動物圖案的時髦外套，覺得也差不多了，便走到收銀處付款。另一位店員跟你打個招呼，說：「你好，你剛才選的衣服每件都有一個故事，你已成了我們的story keeper，希望當你的朋友注意到你的衫時，你能將這個故事傳開去。」

喔﹖Story keeper﹖也好，向朋友逐一介紹身上的新裝也不失為一個有趣的話題。你笑了笑，付了款，挽著瑩光綠色、看來挺時尚的塑料袋，帶著這些「非偶然」的戰利回家去。

這個奇異的買衫體驗還未結束，當你回到家，打開黑色的紙袋，拿起衣服的包裝一看：包裝上印著可愛的「五餅二魚」卡通圖案，令你不覺有喜悅的感覺。再不自覺看一眼放在一旁的收據時，原來背面亦印有相當cute的耶穌平靜風浪的卡通版圖案。

如果你夠幸運，有一天你也许會赫然發現：那托著黑色紙袋底部的硬卡紙原來印有密密麻麻、大大小小的英文字體；假使你耐性滿分的話，你或许照著卡紙上的字讀過你人生第一遍《創世紀》第一章。

Amenpapa：要拉近上帝與人的距離

Amenpapa是一對年輕夫婦創辦，他們二人都是「出道」不久的基督徒，卻深受神的感召，認定開辦時裝店是他們生命的命定。身為建築師的Geoff 潘正輝冷靜而理性，他被Perspective Magazine (透視) 列入為「40 under 40」，肯定為40位亞洲區年青傑出設計師之一。他除了自己創立的建築及室內設計公司外，亦盼望透過Amenpapa上帝賜予他的藝術創意、營商等恩賜，回應上帝的愛。

出身於廣告界、有豐富時裝巿場經驗的Salina 任嘉雯看來快樂、活潑而感性。但原來她曾患嚴重失眠，在憂鬱與情緒困擾之際跟上帝遇上，神的話語成為醫治她的良藥，自此她讓時裝成為「流動billboard」，將神的話語帶到城巿的每個角落，成為失意者的安慰、心靈受傷者的醫治，並以型格的設計證明上帝的兒女其實是很酷的，將人與上帝的距離拉近一點。

一般時裝店與客人只會有消費的關係，大部份時裝店會盡量發揮舖面的空間，將更多不同的貨品摆滿客人面前；但對Amenpapa而言賣衫並非最終目的，因此店裡騰出不少空間讓客人有所體驗。Geoff解釋：「小孩子入到迪士尼會很開心，大家不會覺得只是消費。同樣我們希望人們進到這店不只買衫那麼簡單。」

不少人覺得《聖經》是「講耶穌」，對道德式的說教提不起勁兒。Amenpapa如何能令神的話語「去土」，又不削弱真理的原意呢﹖說易不易，但說難也似乎並不複雜，Amenpapa第一就是將神的話語「鋪天盖地」地放在店中每個角落，第二就是將整個店化身為 “Bible Storyland”——《聖經》故事的天地，用創意的角度演繹神的話語。

Geoff和Salina領著記者參觀店舖。二人如數家珍地介紹每個意念的設計：如櫥窗放置了一架運自柏林的古董嬰兒車，像徵著「挪亞方舟」，上面放滿了七彩繽紛的動物公仔吸引不少人歡天喜地走過來問個究竟。Story teller(店員)會向查詢的人講《創世紀》裡挪亞的故事：「其實挪亞的時代跟今天很相似，都是很淫亂、拜金。」

又或者牆上的一幅富現代感的《最後的晚歺》油畫吸引了哪個眼球，頃刻間店裡又會展開一個講故事時間。Salina指著牆上的畫說：「其實這幅畫畫得很破格。很多人對一些《聖經》故事的反應是『我都知啦！』不會再去想，亦對之無感覺，就如我們返教會，講台上來來去去都是『五餅二魚』的話，可能閉塞起來。但若你用一種很新的手法去演繹的話，你會驚呼：『咦﹖』似是得到一些新的東西。」

從遠距離看，黑、金相間的收銀處原來就是一本厚厚的巨型《聖經》，據聞吸引不少客戶駐足拍照。

平平無奇的掛衣架上貼上會轉動的眼睛，除了「得意」之外，亦有特別的用意。Salina說：「我們希望這些衣架成為speaking hangers，似在讀出衣服上的字句或經文一樣，給人有生命之感，亦讓人感到神的話語是活的，不是千年前的老話，而是活潑有生命的。」

店裡還有一個「看不見的特色」，就是全店地板所踏的每一寸都埋藏了神的話語。在未開店時，約40個禱告戰士進行六次的Prayer walk為舖頭及新港的屬靈氣氛禱告，其中一位阿姨寫了：不靠關係、不靠財力、只靠聖靈！型爆！Cashier底下寫著：「耶和華是我的牧者，我必不致缺乏」的經文。Salina認為在商業社會裡要需要有「靈巧像蛇」的智慧，因此她在個角落寫了「馴良如鴿子、靈巧像蛇」的經文以提醒自己。

唔止賣衫咁簡單﹖

Amenpapa的店員(Story teller)除了賣衫外，更重要是通過介紹每件衣服或店內陳設的時間，盡力將《聖經》或福音的訊息送給客人。「我們抓緊時間，讓客人有機會聽到每個故事，而不著眼於他們是不購買。我以前做零售時，如果客人不買衣服會覺得時間枉過，但我們更珍惜客人即使無幫襯，亦能帶走一些訊息。」

“Story teller” Rita坦言，「你的出現不是偶然」的開場白有時會令一些客人感到「毛管楝」，但更多人感到受落。而Salina亦解釋說：「我們要製造一些經驗令人記得，而且要突破常規才會記住。」

為了增加與客人談話的機會，Amenpapa又製作了一套card game作為品牌專賣的一部分，卡片上提問一百個問題，都是有趣而一般人又少去想到的問題。店員會在客人等待埋單的時間叫他們抽一些問題回答，觸及更深入的對話，如：「你的人生智囊團由哪幾個人組成﹖」、「一個你感到自信的時候」、「如果你發現母親剛做了整容手術，你會對她說什麼﹖」、「三個花一百元最有趣的方法」等，當中亦有一些滲透信仰的問題如「你是否信有創造主﹖」、「你是否相信死後有來世﹖」等。Geoff曾邀請一位正等待付款、看來約40歲的男士回答問題，他抽到的問題是「一個你感到無助的時間」，他就透露自己父親剛中風住院，正是感到無助的期間。Geoff與他談話約20分鐘後問他是否介意一起禱告，於是二人便在店中禱告。

每位客人都會被邀請填寫一張類似「決志表」的表格，以便日後繼續聯絡，向他們發放商舖優惠，以及與福音有關的訊息。Amenpapa的職員更透露如有人透過電郵提出代禱要求，他們會將店內的更衣室變為「禱告間」，與他們一起祈求上帝的恩典。

教會和世界之間的「第三度空間」

對Geoff和Salina夫婦而言，信仰上帝是如此「正點」的事情，《聖經》教導的信望愛、謙卑溫柔、忍耐愛心等等，都能令人的生命變得更美好。但如今基督教信仰往往被嘲笑和扭曲，不少人抗拒基督教，忽略美好的救恩，令人婉惜。因此Amenpapa希望透過時裝這既生活性、又為大眾接受的作為媒介，將基督教以另一面貌介紹給客人。

對於基督教在大眾心目中的形象，Geoff自有一套觀察，他說：「我們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可能的切入位，因為很多阻隔神和人的未必是魔鬼，卻可能是基督徒。有時很可悲地我身邊很多未信神的人大部份都不抗拒神，卻最抗拒基督徒。這可能是我們所有弟兄姊妹都要自我反省的。我們鋪天盖地地塞一些訊息到人的腦海時，可能他們會很抗拒。我們亦希望能將訊息上天下地覆盖人們，但會先想辦法令它們更受歡迎一些。」

他說：「我們想用另外一種手法吸引人了解信仰，或引起他們的好奇。願意返教會的人一般已是『很近』或有好奇心，但更大班人未必抗拒、或沒好奇心，便不願意尋求。我們的整個安排是想用時裝作為平台，像流行文化的『語言』，讓人感到：『啊﹖原來信仰係咁架！』、或『咦，又幾得意喎！』引起他們的好奇。」

Geoff用「第三度空間」的概念概括Amenpapa的理念：「以前Starbucks籌款時，他們向投資者表示自己不是咖啡店，乃是『第三度空間』——介乎『家』與『辦公室』之間。現在你看到Starbucks就會明白它不單單賣咖啡那麼簡單。我們也視自不是賣衫，賣衫只是其中一個在表面吸引人的東西，乃是要經歷第三度空間，介乎『教會』和『世界』之間。很多人嘗試接觸未夠好奇的人返教會，我們便是走出世界進入巿場，現在我們在新港的店，此前則與很多不同的distributer如 Bauhaus、cocktail、Harvey Nichols，在香港各商場及零售的地方像插上了一支旗幟，成為教會和世界中間的「第三度空間」。

他發現非基督徒其實亦會衝口而出一些與信仰有關的語句：「很多人即使不是基督徒都會說一些句子，如\?w=720"Who cares﹖\?w=720",\?w=720"Oh my god, God knows? \?w=720"，但他們將神抽離出來。中國人有『事不關己、己不勞心』的想法，久而久之香港人對身邊事物表現冷漠，心變得剛硬，Amenpapa今季主題便是\?w=720"Who cares﹖\?w=720"，在店鋪的櫉窗的耶穌肖像回應 \?w=720"I do! \?w=720"，表示上帝關心我們的一切。」

基督教 vs 商業

Story telling的形式是兩位artist的原創。Geoff說：「我們之前構思如何做一個bible storyland，其實是一個賣衫的舖頭，但摆很多信仰的東西，我們自己找不到任何東西作參考或借鏡，在這裡見到的一切都是我們inhouse原則的。」

「每個藝術家有自己的一個平台表達，對音樂人來說，一張紙就是他落筆的地方；對畫家而言就是他的畫布。我們用的概念是：整個店舖的每一個空間盡可能都會埋藏著一些訊息，或令人好奇的東西，例如在衣架上面放了一對\?w=720"More Of You\?w=720"及\?w=720"Less Of Me\?w=720"，人看到就會諗：咩黎呢﹖幾得意喎！而有信仰的人看到可能會引起一些共鳴，明白我們想表達的。」

Amenpapa雖打著基督教旗號，但他們沒刻意將團隊限制在基督徒裡，甚至story teller (店員)亦不全是基督徒，而聘用人員的底線是要對信仰有開放的心，或自己亦有好奇心。Salina說：「我們最主要的目的不是一班基督徒一起玩，互相認同，而是希望出去。我以前做舞台劇時他們會說：『不要緊吧！若看不懂是觀眾的問題！』，但我覺得若無法與目標對象進行溝通，無法讓他們明白意思時，其實全都是浪費，所以要多去想他們想的是什麼。」

Amenpapa的第三位合夥人並不是基督徒，有時當他們夫婦覺得一些意念很棒時，他會來個當頭棒喝。Salina認為這是一件美事：「有時我們信主太久了，很難再跳出來，明白自己未信主前的想法，只有未信的人才能給予客觀的意見。他會說：『噢，我完全不知道你們在做什麼』或『我覺得這些意念令人很抗拒』。」與未信主的拍檔令他們的不少意念被否決，但亦更能達致平衡。對與未信主的人一起經營用以傳福音的生意，二人的態度是肯定的，認為不單不阻礙神的工作，甚至神能使用他們令工作做得更好。

通過賣衫，是否能成將福音訊息帶進人群呢﹖Salina說：「我們亦抱著同樣疑問，但當收到不少電郵，寫著『因為你們衫上面的經文，我亦開始了睇《聖經》，又開始對信仰好奇。』，很多的事件給我們確信後，我們才知道這些真的能做到reach out，才明白到：原來神要如此使用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