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中國政府極權統治,打壓宗教自由,極權是否已臨到香港?10月9日公平點、時代論壇舉辦「極權臨近的香港:思考與回應」講座。香港中文大學崇基學院神學院院長邢福增,從「香港信徒群體如何自處」為題,挑戰教會在大時代下捍衛公民還是與黑暗結盟。
教會捍衛公民還是與黑暗結盟?
邢福增借用電影《黎明前的黑暗》指,南韓告別極權步向黎明,皆因南韓教會及牧者積極參與,以基督徒角色推動促成南韓政府由極權統治轉型成民主國家。
他並指,香港政府已經步向威權時代直接干預社會各層,包括社會服務、教育等。教會辦學的教育團體董事會來自政府信任的人,他們都傾向親中,政府直接削弱教會辦學團體的自主權。
特首鄭月娥倡議成立宗教事務委員會協助宗教團體辦事,成立政府宗教小組,而宗教小組組員亦擁有特權變為互惠互利。
邢福增直指,「宗教不用政治和政府也可以生存,但倚靠政治和政府就會加速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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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更向教會發出挑戰,「香港公民社會多方受政府打壓,教會出來捍衛公民還是與黑暗結盟?」
香港推銷「繁榮安定」 港人「恐共」變「擁共」
邢福增又指,香港教會在政治及社會的時代變局中,受著三種因素糾結一起。
首先來自深層的意識。邢福增指香港推銷「繁榮安定」,自六七暴動後香港教會接受了「繁榮安定」的意識形態,並在九七問題中進一步強化「繁榮穩定」(馬照跑舞照跳),中國早已是奉行資本主義,九七主權移交後,原來的港人由「恐共」變成「擁共」。
他認為弔詭的是:「一國一制的來臨並非中共消滅了香港的資本主義制度,而是以更壟斷更有利於權貴不斷積累資本的強勢,併合加固又同時極化了香港的資本主義制度,削弱民間對壟斷資本擴張(例如各種大白象工程)的抗拒和監督,消滅不斷積累金錢以外的其他價值(例如民主自由)。」
教政靠近 教會依賴政府
另種因素是教會與政府的關係。邢福增從香港歷史分析指,戰後香港教會與政府成為伙伴關係提供社會服務。戰後香港教會急速增長與發展成為社會「實體」,這是受惠於殖民地政府的政策。九七主權移交後,伙伴關係成為教會對政府的體制的依賴,宗教界反而要求特區政府成立宗教事務小組,在政策上扶助宗教發展。
邢福增引用19世紀法國政治社會學家托克維爾(Alexis de Tocqueville)著作《論美國的民主》(On Democracy in America)所說:「宗教與各種政治權力結盟時,只會使自己擔起沉重的結盟任務。宗教不需要依靠政治權力的幫助就能生存,而如果給予政治權力予幫助則會幫致自己走向滅亡。」
教會誤判福音機遇擁抱祖國
第三種因素,在於教會對中國的民族情懷,發展「事工」對中國教會的守望與服事,墮入中國的意識形態、民族愛國主義、中國崛起的迷思陷阱,毫無批判地擁抱「祖國」。邢福增表示親身聽聞教會人士認同中國政府拆十字架,因國內教會太囂張,上帝藉著政府教訓當地教會。
邢福增反指,習近平在2015年中央統戰工作會議重要講話裡說:「信教群眾往往願意聽宗教界人士的話。要努力培養更多政治上靠得住宗教上有造詣,品德上能服眾,關鍵時起作用的宗教界人士。」
因此,邢福增認為「香港宗教界應對中國宗教政策及自由實況作全面認識,特別是批判地檢視中國官方有關宗教信仰自由政策的論述,避免讓自己成為中國政策的辯護者。了解中國宗教維權與抗爭的現實與公民社會(宗教自由)的相互交流與充權。」
政權消滅不了教會與宗教
邢福增鼓勵信徒,在極權下持守信念,就是「政權消滅不了教會與宗教。」
他並引用中國當代神學家趙紫宸於1950年7月以《寶貝放在瓦器裡》為題的文章,悲觀地預測中國教會的處境:「在今日中國的社會裡,我們好像不能發生甚麼作用,既不能在制度的改革上發生效率,復不能在流行的思想上引起變化。中國社會好像再也用不著我們與我們所相信的耶穌基督,教會若立刻倒塌了,國家在表面上也見不到甚麼虧闕。」
趙紫宸繼續指:「 不過我深信,上帝仍然有使命交予每一位信徒。這使命就是在『時候到了』,當中國經歷到『人有沒有真實性,世界有沒有歸宿』、『人的價值,意義,歸宿是甚麼』,我們方才有機會揭開我們的瓦器,將寶貝彰顯出來。」
他提醒信徒,「我們今日的責任是堅守是保全,是潛伏著的發展」,要讓中國各地教會,「都有我們與我們的瓦器」。瓦器是「歷史所看不起的,社會所不注意的,不信的人所以為到時必滅的」,但因著「寶貝」,「將來要為我中國人民心靈的榮光」祈求上帝,甚至殉道。